第0084章：渔翁

母亲所说的姜爷爷，名字叫姜问闲。
  在程沛文的意识里，姜爷爷一直是个渔翁。
  打渔的当然会住在河边了，并且她知道，这房子他还没有产权。
  程沛文故地重游，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很感伤。
  这就像打开充满儿时记忆的盒子，跟母亲的时光瞬间复活了。
  她呆呆的打量着这些只在梦中出现的景致，如痴如醉。
  小河边的那栋茅屋依然还在。
  这是是一栋吊脚小楼，精简却不失雅致。
  房子不大，顶上的茅草古朴自然，令人眼前一亮。
  房前是宽畅的木阶梯，下面是院落。
  木屋的屋板都用桐油细细漆过多遍，因此黝黑光亮，透出岁月的沧桑。
  小屋外面用竹竿结成篱笆，将院落圈进，分成前庭和后院。
  前庭种了时令蔬菜，靠边还搭了一个歇脚用的小凉棚。
  菜院子错落有致，其间的小径都被人用石子铺垫，意趣盎然。
  总之，整个院子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不像菜院倒更像花园。
  远远看去，更像一个坐落在公园的小景房，小巧精致跟自然融为一体。
  看得出这栋茅屋肯定是人为设置的，应该不是一个人独自能完成的。
  房子肯定修很久了，因为程沛文对这里的一切都有印象。
  这说明，在她小时候茅屋就己经存在了，至少有二十多年。
  她慢慢的打量着四周，随之看到了坐在院落中的老头。
  老人家布衣凉鞋正坐在院中织网。
  他载着一顶古朴无顶的斗笠，令人有种误入前朝的错觉。
  程沛文慢慢的走近小屋，默默凝视着他……
  老人家意识到有人过来了，抬起眼睛打量了她一眼。
  他肯定不认识她，小姑娘长成可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也许是意识到程沛文的神色有异吧。
  老人家放下手中的活计，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你找谁？”
  程沛文的眼睛都红了，她哽咽道：“你是……姜爷爷吧？”
  老人家愕然，他赶紧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应道：“呃……我确实姓姜，姑娘你先别哭……有啥事慢慢说……你看我这记性，你是？”
  程沛文哭了，她握住老人家的手说道：“我是文文啊爷爷，你不记得我了？”
  老人家一下就愣住了，他呆呆的瞪着程沛文，失声道：“文文……你是文文？”
  “对啊！我妈叫黄佩，你不记得我了爷爷，我是文文啊！”
  老人家一下就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程沛文，突然笑了。
  “看出来了……跟你妈还是像的……看出来了，你就是文文！”
  程沛文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她哽咽道：“爷爷，我妈……”
  “我知道。”老人家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难过的说道：“那一年我去了，但是人太多了我就没过去。只不过，现在每年清明我都会去看看她，给她扫扫墓什么……”
  老头说到这儿，眼泪也下来了，他摇了摇头说：“你妈命苦……你可怜啊！”
  程沛文泪如泉涌，她突然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
  老人家在她的意识里就是外公，这种童年就有的记忆，根本无法抹去。
  两人相拥而泣，老人家良久才冷静下来，扶着程沛文去小凉亭坐下。
  他给程沛文倒了杯茶，然后才坐下叹息道：“孩子，爷爷好几次想去看看你，可你家的看门人问长问短，每回都将我挡在外面。我估摸着你上学会回家，但也老等不上啊！”
  程沛文很清楚，从小她身边就有保镖，一个像姜问闲这样的老头，能找到她才怪。
  她读的一直都是贵族学校，带保姆在学校寄宿的，怎么可能等她放学回家呢？
  两个亲人就这样被隔离了，原因是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看到妈妈的纸条程沛文才明白，老人肯定比亲人还亲。
  果然，姜问闲凝望着程沛文问道：“文文，你来找我……有事吧？”
  程沛文这才抬起头来，轻轻点了点头。
  老人家一愣，他皱起眉来、小心翼翼的又问道：“真有事？”
  程沛文这才从袋子里拿出那个盒子，递给姜问闲。
  老人家脸色骤变，就像看到一个令他不安的东西。
  他谨慎的接过盒子，紧张的说：“文文，告诉爷爷出什么事了！”
  程沛文这才停止唏嘘，低下头说：“爷爷，文文有男朋友了。”
  “这是好事啊文文，哪天带他过来，爷爷给你看看人！”
  “可是……他出事了，而且，还挺麻烦……”
  老头反而笑了，他又说：“没事，有爷爷呢文文。”
  程沛又哭了：“可他惹了大祸……我爸、我爸也帮不了他……”
  “傻孩子别哭。”
  老头变得冷静下来，他笑道：“这不还有我吗？”
  程沛文却控制不住自己，她的感觉很复杂。
  遇到久别亲人是一点，她还同情叶昆，却又恨他。
  同时，她还为妈妈难受，并为自己的不争气感觉失望。
  老人家不知道是为了安慰，还是真的胸有成竹，他乐呵呵的说道：“别哭了傻丫头，你妈当年既然就嘱咐你过来找我，说明她知道爷爷能帮你！说吧，出什么事了？”
  程沛文这才冷静，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不知道是为面子还是怕老人生气，她隐瞒了丁雪仪的性别。
  老人家默默听她诉说，完了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程沛文凝视着他，就听他说：“没事丫头，你先回去。”
  程沛文本来她认为老人家至少安慰几句，没想他这么直接。
  于是，她有些蒙的站了起来，呆呆的看着老人家。
  老人的神色很严峻，他看着茶杯好像在沉吟。
  程沛文颇为失望，刚想告别就见他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丫头。”
  他有些尴尬的又说：“你……有电话吗？”
  程沛文赶紧拿出手机，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姜问闲。
  姜问闲接在手中却一脸茫然，他根本就不会用手机！
  刹那间，程沛文的失望就更加强烈了……
  连手机都不会用的老人，能帮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