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她是坏孩子
“准备好了吗?好戏,就要开场了。” 作为旁观者,本来夏梓鸢跟西门墨是无权参与狩猎的,更别说是进入森林,在仪式过后,她们在搭建好的棚子下欣赏和观赛。夏梓鸢看向了如无其事的西门墨,没想到他做坏事都可以做到这般的心安理得。 狩猎森林里没有监控,夏梓鸢是想进去看看事情的进展如何的,按照规定,她们已经在崇多子爵的必经之路上做好了陷阱,只需要等夏梓鸢扮演清场人员进入森林时,在受害的崇多子爵的手中放上一片玫瑰花的叶子即可。她们的计划,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其实……西门墨也跟她说过,不管受害的人是谁,都不会影响她们的计划,所以西门墨本来就无意让夏梓鸢如此大费周折的去寻找目标。不过夏梓鸢还是一心坚持,说是不愿伤害无辜者,就算是要找一个倒霉鬼,她也要找那种本来就是罪大恶极的。 只要不坏事,西门墨是没有意见,但是还是说了她一句:“多此一举。” 而夏梓鸢的回答是:“我乐意。” 西门墨对于他的同族之人真是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不知道在他的眼中,这些人,又算是什么。 坐在观赛席上等待时间流逝其实是一件很乏味的事情,夏梓鸢无聊的看着手机,看到了叶晶晶给她发来的一条消息,梓潼私逃出院了。 这个梓潼…… 但愿,别被郭晓幽遇到才好,否则,驯兽师遇见了单纯无知的野兽,结果,可想而知。 “夫人,时间要到了。”考核官对月镂砂说,月镂砂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说:“让所有人退场,清场的人员准备。” 西门墨不动声色用余光的瞥了一眼身后,不出所料已经失去了夏梓鸢的身影。 耳麦中传来了比赛结束道声音,所有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剑鞘中也无法再取出一支箭来,大家都朝着终点集合,光是从他们脸上的神情就能知道囊中猎物的多少。 夏梓鸢说,我喜欢狩猎,但是,我不喜欢成为猎物。 她的手动作僵硬,开始微微的有些颤抖,尽管西门墨说过,不管掉入陷阱中的是谁,都不会影响她们的计划。可是夏梓鸢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她没有办法进入狩猎森林,当然,这也就意味着,她对里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林……林娜……”小扶桑认出了她,她穿着工作服,看上去简单低贱的装扮,可是她,却不想要认出他来。扶桑落入了捕兽的陷阱之中,锋利的竹片已经穿透了他瘦弱的身躯,但是最为致命的,还是他胸口上的一箭。她的陷阱不会要人性命的,顶多也就是受个重伤行动受限失血过多,可是她没想到,她此举,却为某些人奉上了犯罪的开端。 “对不起,扶桑……” 小扶桑胸口的箭矢已经被拔出了,现在那支染着他的鲜血的箭不知道在谁的手中,鲜血顺着他的胸口不断地往外冒。 “是……是崇多……好可惜,不能看到你教我玩魔方了……”扶桑忍着痛意,在苍白的脸上最后挂上了一个微笑,“林娜,帮我……报仇……” “我,我会的。”夏梓鸢咬唇,忍住心中的难过,如果今天落入这个陷阱的人不是崇多而是别人,那倒也罢,可是,为什么偏偏就要是扶桑呢?他明明…… 现在说这些,都来不及了,不是么?她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将西门想的那么简单,简单到她以为自己可以随意的操控每一个人的心智。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流放别人鲜血的罪人,他的鲜血最终也会被别人流放;玩弄别人思绪的人,她的思绪最终被也会被别人玩弄。 崇多利用了她们,就在她以为一切都不过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的时候,他狠狠地给了夏梓鸢当头一棒。 西门修说,你们玩过的,那都是西门玩腻的手段。 夏梓鸢最后说了一遍对不起,将蓝玫瑰叶放在了扶桑的手中,默默地走掉了。没过多久,身后就传来了扶桑少爷遇害的消息…… 艾莉被指控,百口莫辩,这一次,就连西门夫人也不站在她的这一边了。西门墨得逞的一笑,但是夏梓鸢很显然就没有那么轻松,西门墨轻声问她:“又不是你的错,动手的人是崇多。”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 “你是傻子吗?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如果不是我们设下陷阱……” 西门墨打断她,将她逼到了墙角,一手撑在了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夏小姐,想做善人又想做杀手,怎么可能?看来你在安排了这些计划之后,压根就没有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没有。” “没有?我真是怀疑晓幽跟我说的当初的那个夏梓鸢跟你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对我说,在组织里,惹谁都最好别惹你。” 夏梓鸢低头冷笑了一声,说:“麻烦你们搞清楚一点,现在的我,跟过去的我,都相差多少年了?人都是会变的。” “人是会变,但是不会突然从冷血无情,变成单纯感性。” “要你管。”夏梓鸢推开了他的手,径直坐到了沙发上,说:“反正现在艾莉已经被判了断头刑,不日,处死。” “你以为月镂砂真的会狠得下心?” 夏梓鸢看向了他,说:“不然呢?她亲口说的,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失言吧?”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觉得呢?林娜小姐?” “别叫我林娜,感觉怪怪的。”夏梓鸢很显然的还没有从扶桑的死讯中振作起来,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落在西门墨的眼中令他有些作呕。说真的,如果夏梓鸢是他手底下的杀手,早就不知道被他弄死多少次了,他不是讨厌多愁善感的人,而是讨厌多愁善感的杀手。 “晚上的刑罚场,你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 西门墨沉默了,他总觉得,月镂砂看夏梓鸢的眼神有点奇怪。 “要不,我去吧。” 夏梓鸢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玩弄着手中的两个银币,“怎么了?” “等晓幽跟我们汇合了,我们再想办法顺着月镂砂的这一条线索查下去,一定能查到关于那个组织的线索的。” “你是打算让晓幽利用催眠控制月镂砂?”夏梓鸢看出了他心中过的念想,晓幽对于精神领域的控制确实是极强啊,说起来,她们当初能够逃出来,也有郭晓幽的一份功劳。 “姑且试试吧,只要除掉了艾莉,接近月镂砂就会简单很多。” 说到底,艾莉也不过只是一枚棋子,西门墨并未将她当一回事,只是夏梓鸢有些搞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西门墨总是称呼自己的母亲为月镂砂呢?他不觉得这样很失礼吗?除了他,貌似西门修对月镂砂也是这个称呼。 被五花大绑束缚住的艾莉身上满是鞭痕,她跪在众人面前,面容憔悴,脸上毫无血色。扶桑的父亲跟母亲在台外泣不成声,似乎艾莉身上的这点伤势丝毫不能减少他们心头之恨,他们已经恨不得冲上去将之千刀万剐,无奈却被守卫给拦住了。 月镂砂如约而至,对艾莉的一番宣判过后,最后念出了一句话:“经长老们协议决定,艾莉,将被处以断头刑,即刻行刑。” 艾莉挣扎了几下,却没有几句跟月镂砂求饶的话,西门墨皱眉朝身后的夏梓鸢的方向靠了靠,很显然,他已经注意到了隐藏在暗处的守卫。西门墨倍感不安,刚要开口,就见月镂砂的目光突然落到了他身后的夏梓鸢的身上,变得锐利万分,就好似一只寻找到了猎物的鹰。 “拿下她!”此话一出,所有的目光和守卫都转移到了夏梓鸢的身上,夏梓鸢朝后退了两步,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正好显得自己是心虚了。只有西门墨依旧带着笑脸打着哈哈,问月镂砂:“敢问夫人,为何对我身边的人动手?” “夫人?”月镂砂显然是对于这个词汇有些陌生,但是依旧不影响她想要抓住夏梓鸢的心思,月镂砂冷哼一声,讥笑说:“夏大小姐好大的排面呢,我派人寻你你东躲西藏的,这下又自己送上门来。” 什么?夏梓鸢咬唇,不应该啊,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夏梓鸢自认为自己的伪装毫无漏洞,除了西门墨,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才对。怎么可能,就被月镂砂给识破了?这么多人之中,她与月镂砂的接触,算是最少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看这架势,这些人,不会是要用弓箭给她来一个万箭穿心吧? “墨儿,让开。” “我安然无恙带进来的人,自然是要由我安然无恙的带出去。” “此事关系到西门家族的存亡,你让不让开?” 夏梓鸢在心底轻笑一声,什么嘛?我们的目标不过是你而已,你居然讲的这么严重?什么西门家族的存亡?没有你的话,西门,会更好的才对吧。西门墨凝眉,不悦道:“你把我当三岁小孩耍呢?” 月镂砂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说:“新研制出来的能够破解任何防火墙系统的黑客芯片,在拍卖会上,被顾傲尘拍走了。” 顾傲尘?一说到他,夏梓鸢的心中忍不住有几分悸动,什么黑客芯片,什么拍卖会?她好像记得,顾傲尘是去了一趟美国,大家都说,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这么说,他已经得到了芯片,可以回来了?夏梓鸢的眼中浮现一抹一闪即逝的惊喜。 “那又如何?”西门墨依旧不为所动,他在乎的可不是什么西门的安危,他只要那个组织的下落。 “你……” 西门墨轻笑一声,说:“不是吧?你们在拍卖会上抢不过顾傲尘,就想着抓住夏梓鸢来威胁他?且不说现在顾傲尘的下落不明,你们确定,你们是在以物易物,而不是惹祸上身?” “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来人,拿下夏梓鸢,别伤着三少。”月镂砂指挥着守卫靠近。 “如果我说,我偏要护着她呢?” “墨儿,你这是打算跟整个西门家为敌!”月镂砂冷喝一声,浑身散发出王者的威严。 “我就说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出手,原来,不过是想将我跟她归之一类,再顺理成章的铲除我。西门夫人?呵,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西门墨话音刚落,只见在包围过来的守卫之中,居然有人拿着刀刃刺向了身边的守卫,被刺伤的同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接着死不瞑目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军心顿时涣散,所有人都在紧张兮兮的防卫着周围的人,而夏梓鸢,却目不转睛的看着人群的中央,不远不近,她甚至能够听到刚才在西门墨话音刚落的时候,有清脆的打响指的声音响起。郭晓幽身着浅蓝色的礼服,混迹在人群之中,这下,她算是真的露出真容了。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月镂砂脸上的表情凝固、呆滞了几秒,接着,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恐。 居然是她?! 她居然还没有死。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组织明明说过,她已经死了…… “很意外么?”郭晓幽的眼中带着嗜血的光芒,“没想到我会从那里出来吧?十几年了,月镂砂,我还要好好地感谢你。没有你,哪有现在的我。”郭晓幽一步一步的逼近她,比起那些时不时会反扑一口的守卫,很显然,眼前的这个人更加的令月镂砂恐惧。 “你,你不是死了吗?” “死了?你看看我死没死。”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艾莉突然就挣脱了绳索,朝着背对着她的郭晓幽扑去! “小心!”夏梓鸢注意到了艾莉,想要出手去阻拦,但是面对那一群虎视眈眈的守卫,她还是犹豫了。也不知道郭晓幽控制催眠了多少人,但是以她借用药物催眠的手段而言,这些人不会什么高级的指令,只会毫无辨识性的对身边的人进行屠杀。 “啧。”郭晓幽回眸,抽出腰间的鞭子对着来者就是一鞭甩出,速度之快就只能看到一道黑影闪过,鞭子上的刀片泛着危险的白光。 鞭子对上了艾莉手中的匕首,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接着只听到了一声艾莉的惨叫,她手中的匕首被甩飞了十几米远,落在了地上,而她的右手,包括手臂,已经被这一鞭伤得血肉模糊。 夏梓鸢别过头去,似乎不愿看到这一幕,月镂砂举手示意,红唇轻启:“关门,四大杀手,出动!” 话音刚落,只见月镂砂的面前出现了四道黑影,四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好像随时都能够隐入黑暗之中一般。夏梓鸢注意到了,其中的两人,居然还是女人,各自手持着一把弯刀。 月镂砂步履逐渐的往后退着,将战场交给了四人,艾莉重伤也选择了退场,郭晓幽本来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的,可是她刚挥起鞭子,两道飞镖就令她的长鞭偏离了轨道,鞭子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离艾莉一米处的地方。 好厉害的暗器手法,郭晓幽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虎口有微微的发麻,她如临大敌,早就听闻内行之中的四大杀手个个身手非凡。恐怕……今天不好离开啊。 “还愣着做什么?”西门墨拍了拍夏梓鸢的肩,将她推向了后门的方向,夏梓鸢知道他的意思,顺手清理了几个挡路的虾兵蟹将,就朝门外逃去,西门墨和郭晓幽紧随其后。只听“轰——”的一声,后门被关上了,夏梓鸢的速度不减,依旧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而此刻的月镂砂也在拿捏着。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下令放箭射杀夏梓鸢了,可是……要活的,只有夏梓鸢或者,或者说是暂时活着,她才有跟顾傲尘谈判的资本。月镂砂好几次抬起的手又放下,目光凝视着远方,门被锁上了,按理说,这一次,应该算是瓮中捉鳖的……只见夏梓鸢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一手抓着墙壁,几步就翻身站到了墙上。 月镂砂深思熟虑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下令:“放箭!” 夏梓鸢一惊,拉着西门墨的手,将他拖上了高墙,接着又将手伸向了郭晓幽,声音急切的说:“快!” 郭晓幽将长鞭甩在了树枝上,顺势一甩,将自己十几米开外的身体冲向了高墙,她一脚踩上墙,抓住了夏梓鸢的手,尽管她已经用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还是敌不过箭矢飞来的速度。夏梓鸢只听到了她闷哼一声,身体失重被郭晓幽一压,两人双双从墙上摔下去,当然,夏梓鸢还是垫底的那一个。这一摔差点把她的肺都给摔出来了,好在西门处处都是草坪。 郭晓幽脸色有些苍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怎么每一次帮你我都得先受伤?”她被西门墨搀扶了起来,夏梓鸢咳了几声,很显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每一次?呵,说的是哪一次呢? 郭晓幽看着她的神情中带着深意,她让西门墨掰断了自己背后长箭的箭身,并没有打算马上就把箭给取出来。这是夏梓鸢交给她的,取出来只会让后来的动作导致伤口的流血增多,当然,不取出来时间长了,也会发炎化脓的危险。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逃啊。”西门墨将郭晓幽背了起来,朝着狩猎森林的方向而去,夏梓鸢瞟了一眼身后,总感觉四大杀手会马上翻墙而出,也立刻跟上了西门墨,三道身影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距离上个狩猎日已经过去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她们被团团包围,堵死在了狩猎森林里,其间以森林中的野兽为食,露水解渴。西门墨依旧是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郭晓幽已经开始逐渐愈合的伤口,一边在认认真真的烤着夏梓鸢利用陷阱捕捉到的野兔。狩猎森林有足够大,她们现在就在森林的深处。 夏梓鸢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草药,说是弄烂了给郭晓幽外敷上能够止血治伤,西门墨自然是不信的,说什么也不肯给郭晓幽的伤口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杂草,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郭晓幽居然主动听夏梓鸢的话。敢情,这两个女人一台戏,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是吧? 西门墨苦着脸,轻叹一声,不过光是他的这一声叹息,就遭来郭晓幽的白眼:“小声一点,你是想把所有人都引来吗?” 在白天生火不容易吸引来西门的人和四大杀手的注意力,夏梓鸢利用树枝藤蔓布置下了不少的机关陷阱,看着她发红的手被绿藤磨破,郭晓幽还是有些心疼的对她说:“要不,让西门墨来吧?” 西门墨:???? “没事,马上就好了,他不会弄。” “我们现在无法联系到外面,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 “这森林里面应该会有野兽的洞穴,实在不行……我们就想办法挖出去吧,否则他们早晚会找进来的。” “可以考虑。”郭晓幽说。 “不是吧?挖出去?那要挖多久?” 郭晓幽皱眉看着他,说:“不是吧?你个大男人,还在这里跟我们两个女生抱怨?” “我……”西门墨有些无语了,他已经尽力了好吗?他们三人互助互补,也打退了好几次四大杀手的进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四大杀手并没有要杀他们灭口的意思,应该是因为月镂砂之前的话,说是要拿夏梓鸢的性命,换顾傲尘手里的芯片。 夏梓鸢回答的很乐观:“没关系啊,不用怕,顾傲尘会来救我们的。” 西门墨扶额,看向了郭晓幽,郭晓幽轻叹一声,不说话了,气氛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夏梓鸢不解的看向了郭晓幽:“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呵,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天真呢?” “什么?” “我起初还不明白你这么乐观的原因,原来,都是因为顾傲尘。”西门墨说:“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早一点告诉你了,顾傲尘,他已经死了呀。” 顾傲尘,死了?夏梓鸢脸色惨白,不解的看向了西门墨,那眼神就好似在问:你开什么玩笑呢?顾傲尘,怎么可能会……死了? 看到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目光也开始涣散起来,郭晓幽微微一愣,接着,嘴角上扬起了一个弧度。她找了那么久,一直没有找到的切入点,原来,就在顾傲尘身上…… 夏梓鸢的手机突然响了,“叮”的一声,在树林中格外的响亮,夏梓鸢一怔,连忙将手机关成了静音。西门墨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刚想说转移阵地,否则就要被发现了,没想到身边的夏梓鸢又传来了惊喜的声音,虽然故意压低了音量,但是还是能够听到她心中的喜悦。 “谁说顾傲尘死了的?他就在英国,而且,他还在……”夏梓鸢说到这时,就没有再说下去了,脸颊上是难以言喻的幸福之色,她动作很轻的跟着西门墨转移了阵地,而郭晓幽才刚刚眯起的眸子顿时被埋怨填满。 该死,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夏梓鸢一路逃一路说:“顾傲尘没事,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会来的。” 西门墨实在是不满的打断了她:“他知道你在哪里吗?他知道你遇到危险了吗?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你居然还想着他救你?嗯?夏梓鸢,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傻了?你难道忘记了,新闻报道上明明说的清清楚楚的……” “你,你住嘴。”夏梓鸢突然将矛头对准了他,他手中的刀刃距离西门墨不过十厘米,西门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对自己刀刃相向,心中怒意正起,就被郭晓幽给挡在了身前。郭晓幽缓缓地勾唇,看着她摇晃脑袋的动作,用手揉着太阳穴,神情十分的痛苦。她伸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几步上前,四目相对,她眼中的神采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你是不是忘记了?”郭晓幽用极其缓慢的语调说着,“在某天早上的新闻,顾氏集团总裁,顾傲尘,在与洛总裁的商谈之中,返航的飞机,在海边遭遇了飞行事故,在三公里外的海域坠机,下落不明……” “怎么,怎么可能?顾傲尘,他,他不会死的……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 “是吗?可是,他好像回不来了……”郭晓幽的声音极度的催眠,她的语速越来越慢,光是看着她的瞳孔,夏梓鸢就已经感觉到困意袭来,记忆之海中封存的一切,就好似海底被封存的流浪瓶一般,逐渐逐个的浮了上来。 她在一年前来到了a市,目的是逃婚,可是她却在机场遇见了顾傲尘,以及父母,和那个三,关于他们的对话,她是一字不落的刻印在了脑海里,但是,她并不想回想起来。她找到了晶晶,晶晶是来机场接的她……后来……她遇见了顾傲尘,她百般刁难,甚至想要将他的顾氏集团商业机密出卖给沈峰,没想到的是,面对她犯下的错误,他只是十分耐心的收拾着一个又一个的烂摊子,不厌其烦的跟她玩着所谓的兄妹游戏,直到后来,从名义上的兄妹,逐渐演变成了情侣…… 再后来的事情…… 夏梓鸢头痛欲裂的抱着自己的脑袋,眼眶发红,流出了两滴眼泪来。 顾傲尘,在她庆祝英语考级的考试过后的晚餐上,对她说要离开的事,他说,要去美国,有些事情要解决。很危险,可能会有西门的人出现并且做什么手脚……所以,不许自己跟去。后来她收到了顾傲尘的短信,他说他会在早晨回来,三四点的航班,却……却在a市之外的海域出事了……而且,警方没有找到关于他和洛总裁的任何线索,他们,连同三十多位不知所踪的乘客,或许……已经一同沉入了海底…… “顾……顾傲尘,死了?”夏梓鸢目光呆滞的说出了这一句话,看样子更像是在问问题,她手中的动作一松,手机落在了地上,敲在碎石上摔了个粉碎。 “是啊,被西门的人害死的……”郭晓幽俯身,正要对她继续说着,被一旁的西门墨给拉住了。 “你在做什么?” “你……”郭晓幽看着他,犹豫了几秒钟,吐出了几个字:“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你现在对她实施催眠,我们可怎么出去?” “就是因为要出去,所以我才不得不催眠她。” “你确定你能够控制得住夏梓鸢?我们两个会先成为她的牺牲品的,而且,万一她闹出的动静太大,会将四大杀手给吸引来的。” “你,你别碍事,我有我的打算。” 西门墨拉住了她:“晓幽,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是,你能不能关心一下大局?” 郭晓幽这才用正眼,看着他,说:“我关心的,就是大局。” “你别想对我用这一套!”西门墨一挥手,拍落了她手中拿着的香囊,“迷香?呵,你也打算把我催眠?让我和夏梓鸢一起,都沦为你的傀儡吗?郭晓幽,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这样摧毁我的底线……”西门墨话都没说完,只见一把匕首突然穿过了郭晓幽的左肩,匕首锋利的刀刃已经有一部份暴露在了外面! “晓幽!”西门墨连忙搀扶住了她差点跌倒的身体,他怒目而视站在郭晓幽身后的夏梓鸢,她的目光中,同样的,带着愤怒。 “郭晓幽,我警告过你,如果你敢对我催眠,我们的友谊,就此,缘尽。”夏梓鸢一挥手,抽出了刺入她左肩的匕首,声音冰冷:“我能治好你的伤,自然也能够再令你受伤。从现在开始,你们走你们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夏梓鸢转身就走,已经没有了与他们通道而行的意思。 西门墨叫住她:“夏梓鸢,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去你的狗屁交易!我说顾傲尘没有死,那他就不会死!”夏梓鸢的身影隐没入了森林之中,西门墨想要去追,但是奈何身边的郭晓幽已经身负重伤,而且她们刚才闹得动静这么大,他不可能为了追回夏梓鸢,而把郭晓幽一个人给留在原地。西门墨暗骂了一声,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个女生遇到一起果然会出事! 夏梓鸢行走于森林之中,身边的沙沙的树叶晃动的声音,她顿了顿脚步,看到是一只从草丛中跳出来的兔子之后,紧握着匕首的手指才渐渐地放松下来。她一抬手臂,用左手的手臂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她才不信,顾傲尘不会死的,他发过誓的,他还许诺过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一定会的…… 夏梓鸢靠在了树干上,尽量让自己的身形几乎都被枝叶所遮掩,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顾傲尘,你什么时候来啊?明明,梓潼都来了……我却得不到一丝一毫你回给我的信息。郭晓幽说,月镂砂说,她们都那样说,你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可是,我……我现在明明那么需要你,我知道我不应该再祈求什么的。毕竟,命运对我不薄,她给了我这么多令我赖以生存的美好,尽管到后来都失去了,要怪,也是要怪我自己没有实力。 四大杀手的信号弹已经发射了,就在她们分散的那个地方,夏梓鸢相信西门墨已经带着郭晓幽逃离那里了。月镂砂的目标是她,不过,留不留着她,估计也取决于能不能够找得到顾傲尘吧?她想要留着自己性命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跟顾傲尘,从顾傲尘的手里换到什么黑客芯片吗?什么破芯片,就是因为它,顾傲尘才不得不去美国参加什么拍卖会。这下好了,有来无回…… 夏梓鸢不知道,她也难以相信,关于城堡那边发来的信号,说是顾傲尘去了她的家,是真的吗?还是,那些总是想要闯入她的海岛城堡中的人谎报出来的信号。因为在此之前,她也曾收到过类似的。这一次,能不能够……不要作假。 海水咸得苦涩,令她的心中发慌,可是最令她发慌着急的,还是传闻中的,那一片她无法涉足的海域,到底是怎么了?整片的海域封锁,不许任何的船只进出,单单只是从一份名单中,她根本就无从得知顾傲尘的下落。心里始终都压着一份沉重感,压得她甚至感觉喘不过气来。 她之前说过的,如果,如果顾傲尘真的没了……她,也绝不苟活。 夏梓鸢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匕首,双手颤抖的举起它,却在停留在自己心口一厘米处的位置停住了。不,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说过……她,一定会为顾傲尘报仇的,西门……她一定要让西门在这个世界上,不复存在!夏梓鸢的白齿因为过于用力,咬破了她的红唇,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痛感,有的,只是无尽的恨意。 月镂砂,你也姓月,按理说,你跟我母亲应该是同族之人,我本不该对你心怀恨意的。因为,月舒敏跟我说过,她不想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可是,她没有想到,不管她选不选择离开,都改变不了联姻的决定。只是,这一次的牺牲品换成了你。按照辈分,我是不是应该喊你一声小姨?或者别的…… 我一直以为,至少,我们还有四分之一的亲情血缘还在,你至少,不会对我下手的。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从一开始就低估了你,最后导致我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还尚不自知。 你是有多恨夏家我不知道,但是,听月舒敏说,你应该是挺记恨她的。当初因为有月舒敏和西门云霆之间立下的协议,西门家与夏家两不相犯,我得到了少许的宁静。我想,既然郭晓幽进入那个组织都是被你一手策划和安排的,那么,对于我儿时的绑架案,你多多少少,应该也有参与到其中。借刀杀人是你最喜欢的手比,所以,为了以防事情败露,你……八成是把我的信息卖给了别人吧?呵呵,我还真的是要谢谢你,我的小姨,你让我度过了一个难以忘怀的童年。 夏梓鸢的手,渐渐地用力,在树干上清晰的刻上了三个字:月镂砂。 西门墨说,她没有杀气,出事行为优柔寡断,那是因为,她受过anna的治疗啊。anna是何其温柔的一个人,她喜欢更换居住的环境,每一次都给自己一点惊喜,她很喜欢小动物,也会给夏梓鸢送一些小动物。比如说雪花,就是夏梓鸢在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那时候anna作为夏梓鸢的心理医生,她们是第一次会面。 面对一言不发不肯接近任何人的夏梓鸢,anna只是用简单地三句话,和一只洁白无瑕的小狗,就让她开口,并且成功的,将之逗笑了。这也是anna当初能够长期留在夏梓鸢的身边的原因,但是连anna都不知道的一件事,夏梓鸢却告诉了顾傲尘,那就是小时候的那位消失的玩伴,夏梓鸢因为这个一直都活在了阴影之中,甚至,还不敢去接触孩子。在她的心里,她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两面,她也会惧怕自己的阴暗面。 顾小萝莉说,每一个人都会有阴暗面,我们逃避不了,只能够选择接受。但是,我们能够选择主动地去接受,也可以选择被动的去接受,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抗拒,因为,那也是,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自己么?夏梓鸢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刃,陷入了沉思。 直到一声枪响,响彻了整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