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风雨将至
??严珅让人带着这老头老太太离开,殿中瞬间没有了人。周烨一个打挺,从床上蹦跶起来,摸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好严珅两人走得快,不然他可能就憋不住了。“你继续在这躺着,本王先走一步。”严珅给周烨端来了一杯水,待他缓过来后便道。周烨挥挥手,示意他自便。“寝宫里的人虽然换成了本王的人,但也指不定会有问题,你稍微注意一点。”林毅低下头,轻声道。周烨不想再掺和这些事,他只想让苏慕平安,不要再恨他。周烨至今想起苏慕看他的那一眼,仍会觉得心痛。他这一生辜负过很多人的真心,但独独苏慕的,他不舍得。周烨应了,躺了回去。林毅看了一眼,离开了。白驹过隙,很快,第七日便到了。其间,林毅又以太子的身份提审过苏慕一次,她更瘦了,瘦得就只剩下皮包骨。他明明吩咐大理寺的人照看她,她却依旧在消瘦。包浮生的案件依旧在那扯皮,找不出新的证据,谁也不服谁。唯有皇上的病情,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林毅将皇上安置在了东宫的一处密道里,四周安上了数十颗夜明珠,整片空间都亮如天日。林毅站在皇上身旁,紧张地看着皇上,作为最关键的一环,皇上必须醒。老头手拈银针,双眼如炬,一针一针,缓慢而坚定地扎在皇上松弛的皮肤上。这一次下针,老头耗费了极大的精力,每一针都不允许有丝毫的误差,每一针都能决定皇上的死活。 还有一针!老头的额头已经出现了大片的汗,但他都没有精力去擦,旁人也不敢靠近,怕让他分了神。下针也如行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老头深呼一口气,又拈起一根针,相比于之前的针,这根针更细,更短,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断。林毅看着老头的手,很快就知道了老头要下手的地方。那是一处死穴。林毅攥紧了手中的玉骨扇,基于对神农谷谷主的信任,他没有出口阻止。毕竟如果神农谷谷主都失败的话,那这世上也就无人能救了。老头不受半分干扰,依旧以同样的速度,缓缓下针。针受到皮肤的阻力,微微弯曲,仿佛随时会折断。但那针也很有韧性,很快针便刺破了皮肤,扎了进去。最后一针结束,老头终于放松了绷紧的肌肉。老太太上前,拿着温热的布巾拭去了老头额头上的汗。活了?死了?皇上躺在床上,双眸紧闭,一动不动。“他大概还要睡上一天,你等着就好。”老头开口,声音微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毅总觉得老头鬓角的灰白头发更白了。噬灵散就像蛊虫那般,会吸收人的精气神,时间越久,患者体内的生机越少,为了将噬灵散的毒聚在一起,他不仅用上了大量的灵药,还在针尖上沾了自己的精血。“谷主去休息吧。”林毅和老太太扶着老头出去。林毅将老头安置好后,便回到了东宫,在随后的一个时辰内,一道接一道的密令从东宫传出。很快,宫外的严珅也收到了消息。“确定?”严珅坐在太师椅上,宋洛坐在旁边,前面跪着一人。“奴才亲眼看见那老头老太太被侍卫绑着扔出去,嘴里还喊着饶命。”那人虽然穿着常服,但从尖细的嗓音和故作的强调中可以猜出,这人大概是宫里的太监,“奴才还听见了殿内茶杯茶壶花瓶落了一地的声音,隐约的,还有几声哭嚎。”犹豫了一番,那太监还带着讨好的笑道:“不过,这也只是奴才的猜想,太子让御前侍卫王龁带着御林军将寝宫封了起来,没有人能进去,太子也一直未敲响大钟。”宋洛神色自若道:“按我的推断,时间也差不多在这几天。”“看来林毅是想秘不发丧。”严珅若有所思地道,连个尊称都不愿用了,直呼林毅。“小心驶得万年船。”宋洛提醒道。“你既然说此毒唯有神农谷谷主能治,而神农谷谷主又有祖训不可与朝廷有所牵扯。对于林毅来说,这就是一场死局。我们赢定了!”宋洛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挑起唇角幽幽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们就入宫面圣吧。”欠我的,我自会一一拿回来,谁都拦不住。 第二日卯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严珅的计划,大理寺牢中的苏慕提出了敲响震天鼓诉冤的诉求,而状纸跳过了他,被太子应了。他身为内阁首辅,把持朝政多年,在皇帝昏迷期间,更是达到了高度集权。即便林毅归来,大肆将他的人拉下马,但也未伤到根本,朝中能说上话的大多还是他的人。“没有本官的准许,文书是如何发下去的?”严珅一巴掌拍在桌上,满脸怒容。大理寺卿低头哈腰:“皇上曾给过太子一块令牌,可许太子以他的名义做一件事。”首辅手中握着的权利再多,也没有皇上的许诺来得重。“下官也是今早才得到的消息。”大理寺卿苦着脸,十分无辜。“那苏慕现在人在哪?”事情已经发生,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严珅只希望这不要打乱他的计划。敲响震天鼓是一件大事,犯人会绕城一圈,敲击铜锣,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许多事,严珅即便敢做,也不敢在天下百姓面前做。百姓是愚昧的,只要不是他们亲眼所见,他们的观念都是容易改变的;但一旦亲眼所见,有些想法就会深入为主,此时,越是愚昧的人,越是难以更改他们的观念。大理寺卿道:“下官刚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现在苏慕大概已经被送出了大理寺牢,已经在路上了吧。”“要你何用!就不会阻拦一下吗?大理寺是你的地盘。”严珅恨铁不成钢,怎么自己就选了这么个蠢货接替苏绍。大理寺卿有苦难诉,他才进大理寺多久,有多少人在身后使绊子?严珅说得倒是轻松。